“是，也不是。”

缓缓摇头，傅加淳望着阿若的画纸，恍惚轻笑道：“我只是突然明白自己为什么要离开，也明白自己不能一辈子都离开，我无法抛弃自己的亲人，那只能离开可以离开的人。”

“加加，你在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

“阿若，谢谢你这段时间对我的照顾，我很喜欢这里，如果以后有机会一定会再来的，就是不知道到时候你会不会已经离开了。”

上前抱抱阿若，趁着这黄昏里的落日晚霞，傅加淳莞尔一笑的转身离开。

拒绝欧北辰的一路豪车，傅加淳拎着自己的小行李箱沿着小街道从纸砚斋的门口路过，此刻陈姨和淘淘正坐在门口准备关店门，看见傅加淳来了，顿时又惊又喜。

“加加姐姐？”

“淘淘乖。”

“加加你这是要？”

“陈姨，谢谢你这段时间照顾我，我要离开这里了。”

“你一个人？之前那个来找你的男人呢？他是你……”

陈姨本想多问几句，但看着傅加淳的表情又有些不好意思。

“我不是跟他离开，我只是想回家了，出来一趟觉得自己想明白了很多事情，谢谢陈姨，谢谢淘淘。”

简单的告别，让傅加淳在这最后的一抹余光中将背影拉的老长。

坐上大巴车一路离开，傅加淳一点也不想知道欧北辰的车子就在后面跟着，只是闭着眼等着这一趟旅程的结束。

直到她猛然睁眼想要换个舒服的姿势时，才发现自己身边竟然多了个人？

“你……”

看着欧北辰这淡定稳坐的样子，傅加淳惊讶中带着无奈，但貌似人家的回答更加中肯才对？

“我也是做大巴车的乘客，怎么这里不能坐吗？”

倘若此刻傅加淳环顾一圈周围的人，就知道这原本做大巴车的乘客此刻已经被撵走了，整个车厢里，除了她跟欧北辰以为，就剩司机了。

“你是打算这一走就不再理我了是吗？”

昏暗的车厢内，唯有车窗流泻进来的点点路灯照在人眼前，傅加淳的耳边响起欧北辰低沉的声线，可低垂的眼帘下是拼命忍住的酸涩。

“是，如果你以后会跟哥哥做对，我一定会恨你。”

“呵呵，下午说完爱我，现在又说会恨我，你们女人还真是会善变。”

“我不想听你说话。”

“凭什么你不要我说我就不说了？你是我什么人？”

“你烦不烦啊？”

“我烦不烦关你什么事？”

顿时无语的傅加淳只好闭上嘴巴自当自己身边的人是不存在的，但很显然，这只是一场徒劳。

“所以你打算一回去就找谈珺宪，永远跟他在一起了？”

“这真的是你想要的吗？用所有的一切去报答一个照顾你的男人？即便你不爱他？”

“够了！不要说我不爱哥哥，我爱他，我很爱他！”

“你就是这样自欺欺人的？在我的怀里喘息时也是拼命的告诉自己爱的人是他吗？”

“欧北辰你真无耻！”

“我无耻？我是无耻，可你呢？你根本是无情！”

抬手拉着靠在车窗上的傅加淳逼近她的眼神，车窗外橘黄色的路灯将欧北辰的脸色清晰的映照在傅加淳的眼中。

“加加，算我求你不要这样，不要离开我，不要去找谈珺宪，不要在这样对我了！我们都有孩子了，你为什么要离开？就算我了解你跟谈珺宪之间的感情，但我绝对了解我自己。”

从来没有开口求过人的欧北辰在人生走过了三十二年后，第一次面对自己无法掌握的事情，卸下了全部的伪装和外表，只剩下一颗柔软的心在恳求他爱的人不要这般决绝。

“欧北辰，我只问你一句，如果让你在我，和你所有人亲人之间选择一个，只能选择一个，你选择谁？如果你选择我，就代表你会失去所有的亲人，甚至所有的一切，你会吗？”

不是看不出他眼中的深情，也不是看不出他目光里的挽留，只是傅加淳流泪的瞬间烫伤他握着自己的手背，就这样仿佛被弹开了一样。

无力落下的手掌失去了最后的温度，欧北辰就这样静静地坐在傅加淳的身边，仿佛要走完两人共同走过的最后一程。

夜色渐浓，这条通往离开的路程，大抵是欧北辰这一生中，遇见过最艰难的一段，他几乎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坚持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