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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见雪来第90节(2 / 2)


  苏观雨搂着她的腰,极目眺望远方的夕阳。

  “不走了,”他轻声说,“你在的世界,就是我要去的世界。”

  他们二人显然把等候在林中的澹台净抛之脑后,澹台净在马车里等了许久,派侍卫去探,侍卫说那里已经空无一人,薰公主不知去向。

  澹台净:“……”

  人不应当有妹妹。他想。

  眼见天色渐晚,澹台净的马车驶入江州城。夕阳西下,城中市集已歇,人影散乱。

  风吹开布帘,车外似有一个熟悉的绛衣身影与马车擦肩而过。澹台净蹙眉,撩开帘幕,却只见来来往往的行人与收摊的小贩。

  他静静看了一会儿,放下帘幕,任车马继续前行。

  车马后方不远处的街角,一个戴着斗笠的女人驻足注视着那辚辚而去的马车。

  “雪芽阿姐,你在看什么呀?”她身旁,一个缺了手臂的小女孩而用仅存的右手拉拉她的衣襟。

  小女孩叫宝妞,被父母抛弃,若非雪芽阿姐捡到她,她早已饿死街头。

  她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嘴里口水直流,“阿姐,今天咱们吃什么呀?”

  江雪芽回过神来,粲然一笑,拉起宝妞的手,朝家走去。

  “今儿吃糖醋里脊,阿姐亲自给宝妞下厨。”

  “好耶!”

  夏末,周遭的风带着一股熏人的暖意。天那么高那么淡,她们深一脚浅一脚走在夕阳里,朝着与那马车相反的方向,走出去的距离越来越远,最后消失在晚霞氤氲的光晕里。

  马车停在市集尽头,澹台净望着那一高一矮的背影,沉默不语。

  晦儿终究是个心软的孩子,他给了所有人圆满的结局。

  “大掌宗,我们去那个方向吗?”侍卫恭敬地询问。

  “不,”他放下车帘,阖目静坐,“回北辰殿。”

  这是晦儿临走前的心愿与期盼,他何必再去干涉?

  “是。”

  马车驶入法门,一去不返。澹台净坐在车中,抬起手,触摸透过布帘的斑驳夕阳。

  江雪芽,希望重来的这一次,你可以拥有你自己的圆满人生。

  ***

  现实世界。

  在监狱里的一个月,苏如晦每天吃了睡,睡了吃。昼夜对他来说意义不大了,反正他睁开眼就是在吃桑宝宝叼着送来的东西。一个月后开庭,苏如晦被带离监狱,坐上悬浮囚车。数十名荷枪实弹的士兵护送他的队伍。苏如晦看到许多老虎狮子大灰狼模样的妖怪,似乎是掠食者突击队的队员。苏如晦由衷地佩服桑持玉,老虎豹子竟然认桑持玉这只小猫咪当老大,果然桑哥就是桑哥。

  开庭之前,审讯员走到苏如晦面前,这回苏如晦终于看清楚他的模样,原来他是个兔妖。他的长耳朵压在军绿色的制服帽子底下,石榴石似的红眼睛十分严肃,“苏先生,我很遗憾,法律不会让你这样的人逍遥法外,希望你在监狱里仔细反省。”

  苏如晦说:“兔子老哥,你是个尽忠职守的好兔子,就是脑子有点儿蠢。可能你们兔子都这样吧,我以前养过一只兔子,愣是学不会说人话。”

  审讯员脸色发青,一言不发走上听众席。

  审判开始,检察官一条条罗列苏如晦的罪状。冗长的举证和辩护之后,陪审团得出裁决结论:

  “判处被告苏如晦,社区服务三千两百个小时。服务地点:猫山三号养老院。”

  听众席上的审讯员瞪大眼睛,大喊裁决不公。

  没人搭理他,士兵给苏如晦解了手铐,苏如晦走出审判庭,桑持玉在外头等他。好久没有看见人形的桑持玉,苏如晦不自觉有些怀念。他剪了头利落的短发,穿了一身黑夹克,跨坐在黑色的大摩托上。霓虹灯的彩光映着他冷白的脸庞,他冰蓝色的眼眸倒映着绚烂的光。

  那光里有苏如晦。

  苏如晦走过去,桑持玉递给他一个沉重的头盔。

  “这摩托赔给我的?”苏如晦问。语希。

  桑持玉还没回答,苏如晦的余光忽然瞥见从审判庭走出来的兔子审讯员。他眼睛红红的,愤愤然盯着苏如晦。

  苏如晦起了坏心,抓住桑持玉的衣领,把他往自己这儿一拉,在众目睽睽,尤其是兔子审讯员的注视下,吻住了桑持玉的唇。

  桑持玉右手扣住他的腰,低头加深这个吻。桑持玉知道他故意的,他陪他演。

  “桑上校,我以为您秉持正义,坚守原则,没想到您也被苏如晦腐化了!!”兔子崩溃地大叫。

  苏如晦眨眨眼,在桑持玉唇边坏笑:“桑哥,我好像败坏了你在你粉丝心目中的形象。”

  桑持玉回头看向审讯员,神情清冷淡然,“抱歉,我认为你对我有误会,我的原则向来是以妻子为先。”

  兔子怔然半晌,捂着脸哭着跑了,那背影甚是凄凉。

  桑持玉掉回头问苏如晦:“想去哪儿?”

  苏如晦松松地笑了笑,回到这个世界,终于得了自由,他的确有个想去的地方。

  “精神病院。”他说。

  精神病院甲级病区关着危险级别最高的病患。苏如晦真正的老爸——苏观雨在最里面的房间。为了防止他自残,房间里没有任何锐角的东西,桌椅全部罩了海绵。苏如晦隔着玻璃看他,他形容十分憔悴,满头白发,几乎看不出当年的英俊帅气。

  “爸,我有男朋友了,”苏如晦拉过桑持玉,“看,漂亮吧。我桑哥是前途无量的军官,我本来犯了老大的事儿,人家全帮我摆平了。有一点儿不太好的是,我以后没法儿跟他离婚,他太厉害,没准我离婚,以后就见不着您了。”

  桑持玉蹙眉道:“不要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