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伺君欢第20节(2 / 2)


  低头看着自己掌中的小巧锥刀,魏知壑默然无语,直到黎穆所有的目光都压在了他的身上,魏知壑才开口道:“因为先生看得出我的本心,远非之前所表现的君子模样。”

  “那我现在又为何还你锥刀?”

  竹铃作响,魏知壑眼神逐渐清明,收刀入袖。“若做帝王,便须图谋天下。”

  “你所来求的事情,我应下了。”黎穆慢慢多出几分笑意,手指向他脚边的书籍,“为我整理书架,便是你付的学费。我要编一部足以流传后世的书,这可比只教导你一人有意思的多。”

  气氛瞬间温和许多,魏知壑点头,“学生自该服侍。”弯腰捡起地上的几本书,魏知壑指尖一顿,“先生不该告诉郑道长我的身份的。”

  “你怎知我不是故意。”转身埋入书海,黎穆又捡起身边的书,不再理他。

  ——

  收拾好了房间,秦安左等右等,不见魏知壑回来,却等来了郑道长。

  “小姐可都收拾妥当了?”

  对这位仙风道骨的道长由衷尊敬,秦安笑着点头,“是。不知与我一同来的那位公子呢?”

  “他自有他的去处。”郑道长饱含深意道,“就如同小姐,也本该有你自己的去处。”

  秦安一时听不明白,只是茫然望着他。

  郑道长却又挥着拂尘一笑,转而道:“小姐倘若有所需求,随时可以来找贫道,无论是有缺少的物件,还是不懂的道理。那公子这几日恐怕都不会来了,小姐早些安置吧。”

  他说完就走,反倒留了一个一头雾水的秦安。将困惑都藏在心底,秦安来到旁边李蝶的门口,叩门道:“李姑娘可歇下了?”

  “没有呢。”一面应着,李蝶打开门问,“小姐有什么事,进来说吧。”

  随着她坐定,秦安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你既算得上本地人,我就想问问,若是这边卖香囊之类的绣品,可能赚得银两?”

  “这也难说,这边农户居多,妇人们多是自己做绣品。”李蝶说着,见秦安神情有些低落,又补充道,“不过也不一定,所谓物以稀为贵,这边的村妇也没见过太多精巧刺绣,若是做的精美,反倒比在京城能赚钱呢。”

  心中立马燃起些许希望,秦安高兴的握住了她的手,“那便好,我明日就开始做。”

  “那我也再教小姐一个法子,香料都是贵人们用的东西,这里的农妇更需要的是能驱虫蛇的草药。”李蝶也反握住她,带笑道,“只是不知小姐突然要赚钱做什么?”

  想起他那件被划破的衣衫,秦安不好意思的低头,“我想为他做一身新衣服。”只是殿下身份尊贵,对衣料的要求也高,自己得多攒些银两才好。

  “小姐与公子,是真的感情很好吧。”李蝶望着她低头沉思的模样,带着几分唏嘘说道。慢慢松开她的手,李蝶看向缓缓跳动的烛火,“我也有一个放在心上的人,只是可惜,注定与他有缘无份了。”

  秦安堪堪回神,望见了李蝶眼底的落寞,只咽下好奇的追问轻声安慰:“世事艰难,能彼此情意相投更是不易,把握当下就好。”

  “正是了。”李蝶也是个洒脱性子,笑着重新亲密挽住秦安,“我现在只想着回去,带我老娘过上好日子。姐姐要做绣活,我也来帮你。”

  欣喜的拍拍她的手,自从秦安入京来,除了青荷就没有人跟她交心,如今意外遇见一个朋友,更觉珍贵。“今日只有你我二人,若是李妹妹不嫌弃,不如我们歇在一处,还能说些体己话。”

  “这个提议好!姐姐不嫌弃我是个没规矩的乡野丫头就好了,哪有我还不愿的。”说话间便牵着她往床榻而去,李蝶怕她冷,还将大半的被子让给她。

  一夜畅聊,秦安在京城中的诸多心事,都半真半假的说给了她。直到蜡烛都燃尽了,才不舍的睡去。

  翌日,秦安却是被一阵鸟鸣闹醒的。迷糊揉着眼睛,她刚一坐起来,就见李蝶端着一个盘子走进来。

  “姐姐正巧醒了,我烙了菜饼吃。”李蝶笑着招呼。

  忙穿好鞋走过来,香味弥漫在自己鼻尖,秦安不好意思的笑,“你该叫醒我一同忙的。”

  “如今我们怎还需如此客气。”李蝶给她摆好碗筷,“姐姐快去收拾一二,来尝尝我的手艺。”

  洗漱完毕,秦安刚一坐下来,又有些犹豫的看着她。

  看见她的欲言又止,李蝶爽朗道:“姐姐有事直说就行。”

  “我是想问,不知这饼还有没有,想给……”

  “想给公子送是不是?”李蝶嬉笑着打断她,“这你放心吧,我今日做了许多,连道长的都有呢。他们肯定也会给公子送去的。”

  这才放下心来,秦安与她相对着坐着吃完。惦记着想做香囊的事情,秦安又出去找郑道长。他正拿着一个大扫帚,和徒弟一起洒扫庭院。秦安见状,也忙拿着抹布开始帮忙。

  她手脚麻利,不多时就帮着两人做好了平日的清扫,郑道长笑着道:“多谢小姐。”

  “道长不必客气。”拭去额上的泪,秦安摇摇头。

  遣了徒弟离去,郑道长带着她挨个打开各殿的门,木门吱呀作响,恰逢清晨的阳光照下来,在那一瞬,似乎所有身披霞光的神像都鲜活起来。秦安仰着头,看着悲悯世人的神像,一时失神。

  “可觉壮观?”走在她身侧,郑道长问完后又不待她回答,“每日这种时候,方觉纸上的道理终究浅薄。世人渺小,还挣扎在各自的苦海中,勘不破这红尘。”

  秦安笑笑,不敢妄语。

  打开最后一扇门,郑道长望向秦安,“小姐今日找贫道可是有什么事?”

  “确实有一件事相请。”秦安道,“我想求道长找来些软布与绣线。”

  侧目想了想,郑道长拢着拂尘点头,“这倒真有。前几日一位女客来避雨,留下了不少针线布头,我与徒儿又是不擅这些的,正好送给你。”

  忙不迭的道了谢,不及秦安转身,就又听到郑道长问:“可小姐想来说的,就只有此事?”

  想起他昨日留下的一些听不懂的话,秦安心有不解,甚至还隐隐有些抗拒。“道长何意?”

  “终究是愿在苦海中沉浮的人多。”郑道长长叹一口气,转身点燃三根香,“秦小姐,何必执着?”

  不受控制的往前一步,秦安静静看着他点香叩拜的动作。

  跪在蒲团上,郑道长知道她在听,只凝视着神仙说道:“甚爱必大费,多藏必厚亡。知足不辱,知止不殆,可以长久。”1

  “道长说的这些,她可未必听的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