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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节(2 / 2)


  “咔嚓咔嚓”的声音顿住片刻,又响了起来,只比之前轻慢了许多,语气不屑地含混着道:“这……这是特贡宫中的,与你吃的不同,不会上火的……哼,你从前吃不到这个,你不懂……”

  这般嚼吃着说着,咔嚓的声音,最终还是一点点地没了,容华公主默默看了会儿温蘅调药涂抹的动作,问:“你和明郎表哥,为什么和离?”

  温蘅涂药的手,微微一顿,轻道:“我们不合适。”

  “是不合适”,容华公主“哼”道,“你配不上明郎表哥。”

  她以为温蘅定要反驳,还准备说出个“一二三”来,谁知温蘅就淡淡笑了一下道:“在妻子这个位置上,是配不上。”

  容华公主没想到她承认得这么爽快,原来这么有自知之明,一时也愣住了,无声半晌道:“……那……那你现在认识到了,和离了,不耽误明郎表哥了,是很好的……”

  “是很好”,温蘅抬手将沾在容华公主唇边的松子皮拨落,静望着她道,“其实我小时候,是很想要个弟弟妹妹的。”

  容华公主立道:“我才不想要姐姐!”

  她嘟囔着道:“姐姐都只会欺负人,母后有我一个就够了!”

  温蘅先前有听太后娘娘忆说圣上与容华公主幼时处境之艰,暗想容华公主小时候,大抵是被那些皇姐公主,奚落排挤过的,也不说话,反是容华公主沉默了一会儿,又问道:“你为什么想要弟弟妹妹?”

  温蘅道:“因为哥哥待我很好,我想像哥哥疼我那样,去疼护弟弟妹妹,一大家子,热热闹闹、和和美美的。”

  她朝容华公主淡淡一笑,“当然,弟弟妹妹要是胡作非为,骄纵任性,做姐姐的,也不能一味袒护,该训责的时候不能含糊,若实在过火、不知悔改,心里再怎么舍不得,也是需得动动手的。”

  容华公主被她看得往里缩了缩,打开她的手道:“好了好了,不要再涂了,抹了一层又一层,又不是在给烤羊肉涂蜂蜜……”

  她自己试着轻按了下,还是丝丝的疼,心中气气,瞪着温蘅道:“都怪你,明天就是母后的生辰了,可我这样子,明天只能干坐着,不能跳舞哄母后高兴了!”

  温蘅道:“只要公主人好好的、乖乖的,太后娘娘便会高兴,献舞也不急在一时。”

  “那当然”,容华公主昂着头道,“我是在母后身边长大的,你才来几天?!”

  温蘅淡笑不语,无声收着药瓶等物时,又听容华公主道:“既然你和明郎表哥和离了,就不许再在一起了,有孩子……有孩子,也不许再打明郎表哥的主意了!!”

  温蘅道:“我与武安侯,缘分已尽。”

  容华公主看她神色,不像说谎,想了想,见她起身要走,又急着问道:“那个珠璎,你认不认识?她是不是在你和离之前就勾搭过明郎表哥?你和明郎表哥和离,是不是因为她?”

  将仇恨之箭转移的容华公主,硬拉着温蘅坐下,要细细打听那个珠璎的情报,温蘅越说不知道,她便越发觉得温蘅有所隐瞒,一定要挖根究底,全部打探出来。

  走至帘边的太后娘娘,也听不清里头在说什么,就见嘉仪“亲密”地贴在阿蘅身边,姐妹俩说着悄悄话,看着和睦得很。

  明日就是她的四十寿辰,她这四十年,有极坎坷时,也有极荣华时,风雨荣辱都已走过,什么都看的开,唯一放不下的,就是儿女们的幸福。

  明日这寿辰,该是她在宫中这些年来,度过的最欢喜的生辰了,阿蘅“死而复生”,回到了她身边,尽管与皇儿他们隔了一层,但皇儿视阿蘅为亲姐,十分照顾,嘉仪从前对阿蘅心存怨恨,如今也似渐渐消解了,还为扶阿蘅伤着了她自己,她的三个孩子,都好好的,可以互相帮扶着平安度过一生,她余生之愿,就是看着嘉仪嫁人,看着阿蘅生下孩子,看着皇儿早有子嗣,看着他们三个安宁康健地过日子,此外,就再没有什么不足了,她心中唯有感恩,感恩上苍庇佑。

  太后静站在帘边,望着殿内嘉仪与温蘅“说悄悄话”,想着明日皇儿为她精心准备的生辰宴,心中暖意融融,武安侯府内,华阳大长公主随指了几件金玉之物,令做明日太后生辰的贺礼,便命侍女们尽都退下,笑对儿子沈湛道:“这些都不算什么,明日母亲,要为太后,送上一份真正的大礼。”

  沈湛知道母亲言下之意,明日是太后娘娘的四十大寿,圣上命司宫台盛大操办,君臣同宴,共为太后娘娘祝寿,而母亲,也已安排好一位名为闻成的刑部侍郎,到时在宴上发难,揭开温蘅的身份。

  母亲自知阿蘅与圣上旧事之后,便对他全心信任,凡事皆不避他,这事,他几日前就已知道,也已悄悄安排人手,将这闻成的家眷都暗暗控制住,令他明日不得不缺席寿宴,并已安排人到时候,将母亲心腹交给闻成的相关证据,全都夺来销毁。

  私下做得再多,但对望着母亲含笑目光的沈湛,就只是一个与母亲同心的好儿子,顺从接话道:“儿子期待得紧。”

  华阳大长公主笑着轻抚了下儿子的脸颊,悠悠望着他道:“……那便等着,看好戏吧。”

  太后娘娘崇尚简朴,年年生辰,都只叫家里人坐坐,办个简单家宴即可,纯孝的圣上几次有心大办,都被太后娘娘给拦住了,今年,还是圣上登基以来,头一次为太后娘娘大办寿宴,君臣同乐,听说圣上是以“寻回女儿、一家团圆”的理由,劝一向简朴的太后娘娘,接受了他这份孝心。

  吉时将至,朝臣们三三两两,笑语着同往花萼楼赴宴时,遇着正扶着温老先生的永安公主与温大人,纷纷向这两位“红人”行礼,但客气的奉承话,还没说几句,就听一声薄凉的轻笑,像刀子一样插了进来,“这般被人奉承着做公主,滋味是否不错?”

  温蘅见是华阳大长公主,不想多言,与哥哥扶着父亲要走时,又听她含讽笑道:“飞上枝头变了凤凰,也别忘了麻雀出身,你是个什么身份,自己心里清楚,别以为镀了层金,就真是凤凰了,登高跌重,哪天给人揭了皮,就是粉身碎骨。”

  温羡听华阳大长公主似是话中有话,心中浮起一丝不安,而身边父亲闻言,微皱眉头朝他道:“慕安,这妇人怎地衣着光鲜,却口吐粗鄙之语,可是哪里来的乡野泼妇,窃人衣裳偷穿,混进宴来?!”

  附近的皇亲朝臣听到这一句,都忍不住唇际微弯,但也不敢叫瑕疵必报的华阳大长公主看见,纷纷硬生生压下唇角走开,华阳大长公主本来登时怒气上涌,但只片刻,又轻徐笑了,对身边沈湛道:“看这公主当的,连养父都跟着横了,怪不得看不起你,要跟你和离,是我们武安侯府,高攀不起永安公主府了。”

  沈湛一直陪在母亲身旁沉默着,他无法为温蘅说话,也无法违心跟着讽刺温蘅,只能道:“母亲,吉时快到了,我们入楼吧。”

  华阳大长公主看了儿子一眼,扶着他的手道:“好,进去吧,母亲可盼着这宴,早早开始呢。”

  沈湛扶母亲进入花萼楼,在席前,边站等着圣驾与凤驾,边暗暗打量楼中与宴的朝臣,来来回回细看了几遭,确定那闻成不在,暗想手下做事顺利,紧绷多时的心,微微松弛,在内监尖细的嗓音声,随楼中众人同迎圣上与太后娘娘。

  圣上亲扶太后娘娘坐在主座,太后娘娘又令两个女儿坐在身边,满面笑容地正要吩咐开宴时,忽听楼外传来急促脚步声,“微臣闻成来迟,请陛下、娘娘恕罪!”

  沈湛心头骤沉,一瞬间紧攥的右手,也被人轻轻握住,是身旁的母亲,她轻叹着问:“为什么?”

  沈湛只觉浑身鲜血都已冻住,颤声低道:“母亲,她有孩子啊,那是……那是您的亲孙子、亲孙女……儿子想了一夜,心软了,等她……等她生下孩子,再动手好不好……”

  “从小到大,你总是容易心软”,华阳大长公主叹息着握紧儿子的手,沉声低道,“可欲成大事者,至亲亦可杀,你硬不下心肠,母亲帮你,就从她们的命开始。”

  第146章 问斩

  太后今日心情甚佳,见那刑部侍郎闻成来迟,也不怪罪,只道:“快入座吧。”

  守在殿外的侍卫,放下拦行的兵戟,闻成跪谢太后恩典,起身入楼趋行数步,即见华阳大长公主笑对太后娘娘道:“太后娘娘仁慈,我等心服,但赏罚二字,需得分明,不然您这寿宴,人人都故意来迟,不把您放在眼里,还成什么样子?!这闻大人,究竟是因公事耽误,还是因私事来迟,需得说清,若这来迟的理由,存了轻慢娘娘之意,理当受罚的。”

  闻成闻言立即撩袍跪地,朝上首的太后娘娘磕首道:“借微臣一万个胆子,微臣也不敢轻慢太后娘娘半分,微臣来迟,既为公事,也为私事,为公,微臣手上有件陈年旧案,将要水落石出,微臣为集齐最后的证据,故而来迟了些,为私,微臣想将此案,作为献给太后娘娘的贺寿礼,让太后娘娘自此以后,不再被奸人蒙蔽。”

  温羡听到此处,心中不安更甚,他望向眉眼含笑的华阳大长公主,见她身边的沈湛,面色冷凝,几无血色,心中更是惊惶时,听上首圣上朗声笑道:“这个闻成,寿宴还没开始呢,就开始醉言醉语了!来人,把他送到碧波池边醒醒酒,这样的好日子也敢醉酒来迟,母后仁慈不计较,朕可没这好性子,得叫他长长记性。”

  两名内监遵命出列,要扶闻侍郎离殿醒酒,但闻侍郎却用力推开他们,直接朝坚硬的地面重重磕首,大声嚷道:“太后娘娘,永安公主不是您的亲女儿,她是定国公府遗孤,是罪臣之后,按大梁律,理当死在二十年前!!”

  此言一出,有如一道惊雷,陡然自九重天劈下,震得花萼楼内鸦雀无声,温羡惊惧地暗暗攥紧双拳,指甲掐进肉中,也觉不出疼,努力维持镇定,抬眼望向上首凤座旁的阿蘅,见她怔怔地俯看着跪地的闻成,好似听不懂人话,双眸空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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