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谪仙第62节(1 / 2)





  楼笙看到,立刻皱眉,道:“公主?,里面是奴家换衣服的地方,不?方便给?外人看。”

  李朝歌置若罔闻,她用?剑鞘挑起琉璃珠帘,五光十色的琉璃珠碰撞,发出清脆的叮当声。楼笙神情焦急起来,露出明显的不?悦之色,幸而李朝歌没有再继续往里走,她停在珠帘前?,看着里面的摆设,片刻后问:“楼笙姑娘屋里有这么多西域器皿,我还以为姑娘不?懂汉人文?化呢。楼笙姑娘也懂书画?”

  珠帘后的小隔间里放着许多女儿家的私人物品,香闺之风浓郁,墙上却挂着一副女子簪花图,看起来有些突兀。

  楼笙用?团扇遮着脸,声音低低的,说:“奴家并不?懂,这是一位恩客送给?奴家的,奴家觉得好看,便挂上了?。”

  李朝歌放下珠帘,笑了?笑,转身问:“你们刚才不?是说,楼笙刚到中原,并未接客吗?既然没接客,那哪来的恩客?”

  楼笙和老鸨一起沉默了?。老鸨尴尬笑着,扭上来挥着手帕道:“公主?您不?知道,楼笙虽然没有开苞,但是先前?卖艺不?卖身,也见过几个客人。要?不?然,奴家如?何知道楼笙跳舞极好呢?楼笙知书达理,温柔小意,吹拉弹唱俱佳,尤其?擅舞。三日后楼笙首次登台表演,到时候还请公主?捧场。”

  丫鬟们上前?,用?团扇遮住楼笙的面容身形。楼笙在团扇后屈膝,轻轻给?李朝歌行了?个礼,说:“谢公主?捧场。”

  楼笙脸庞被挡住,影影绰绰看不?清楚。李朝歌心想?楼笙一个西域舞姬,排场做的比世家小姐都足。有些守旧的世家不?愿意被外人看去了?女儿的容貌身形,便会用?帷幔、幕篱遮挡。除了?最开始李朝歌破门而入,楼笙没反应过来外,之后楼笙一直用?团扇遮挡着面容,还真挺有神秘西域美人的范儿。

  李朝歌扫过楼笙纤秾的腰身,鲜艳的西域长裙,注意到她在腰上挂着一个葡萄花鸟香熏球和金银线锦囊。李朝歌问:“你腰上是什么?”

  楼笙一双柔荑解下香熏球和锦囊,打开展示给?李朝歌看:“回公主?,里面是香料和首饰。”

  李朝歌隔着团扇看了?一眼,香熏球里是正在燃烧的香料,做工十分精巧,除此之外和世面上流行的香熏球并无差别。锦囊中是一颗莹润的珠子,看起来价值不?菲。

  李朝歌问:“这是什么?”

  “恩客送给?奴的。”楼笙垂着眼睛,说,“之前?的客人喜奴舞蹈,便打赏给?奴一颗夜明珠。奴家没找到其?他珍珠相配,便收在锦囊里,随身佩戴。”

  楼笙始终细声细气,有问必答,相比之下李朝歌倒有些咄咄逼人的意思了?。李朝歌看了?一圈,没问出什么可疑之处,她最后看了?楼笙一眼,转身道:“走。”

  李朝歌率先出门,官兵跟在她身后离开,气势威武摄人。老鸨长松一口?气,赶紧追出去送客,临走时还不?忘关门,隔绝外界窥探的视线:“公主?慢走,有缘下次再来……”

  老鸨嘴里这样说,其?实心里一点都不?盼着李朝歌再来。大唐的公主?是最惹不?得的存在,被公主?闹上门,要?么是来找驸马,要?么是来砸场子,总之绝不?是好事。老鸨千恩万谢把李朝歌送出大门,她亲眼看到李朝歌带着扈从进了?另一家乐坊,才长长松了?口?气。

  谢天谢地,总算把这个祖宗送走了?。老鸨转身,见三层楼上有许多姑娘倚着栏杆看热闹,怒道:“看什么看,还不?回去准备接客?再偷懒我扒了?你们的皮!”

  姑娘们摔帕子,跺跺脚走了?。老鸨把姑娘们骂走后,忙不?迭跑回楼笙住所。一进楼笙的屋子,老鸨顿时换了?个脸色,讨好问:“楼笙,你没事吧?”

  楼笙正在复原屋里被弄乱的摆设,淡淡道:“我没事。”

  老鸨松了?口?气,她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要?说什么,最终压低了?嗓子,提醒道:“三日后登台献艺,你确定准备好了?吧?我把名声给?你炒的这么大,你若是丢脸,那我可要?和你好好说道说道了?。”

  “我知道。”楼笙不?耐烦地甩了?下手帕,皱眉道,“我要?练舞了?,你们出去吧,不?要?来打扰我。”

  老鸨这些年捧红过多少花魁,哪受得了?青楼女子和她拿乔?但是老鸨想?到楼笙的舞,还是忍了?,笑着说:“好,妈妈不?打扰你。你有什么需要?和妈妈说,妈妈这就?走,不?打扰你练舞。”

  另一边,李朝歌从凤来楼出来后,白千鹤凑到李朝歌身边,悄悄说:“原来是她。我还以为真来了?位西域大美人呢,结果竟是熟人。”

  李朝歌挑眉,顿时警醒起来:“你说什么?”

  白千鹤看起来很?遗憾,叹道:“我之前?认识一个胡姬,听她说过北里胡姬这个圈子。刚才凤来楼那位叫楼笙的胡姬,我见过她,但她估计不?记得我。”

  李朝歌表情郑重起来,问:“这是怎么回事?”

  白千鹤说道:“我之前?就?提过,凤来楼竞争很?激烈,名妓之间明争暗斗。刚才那位楼笙原本叫安君,她的母亲是胡姬,当年有艳名,和一个汉人画师生下了?她。因为她母亲的缘故,安君被人防的厉害,长大后一直被上面的花魁压着,没有什么露脸机会。所以这些年来,安君虽然长相不?错,却混的不?甚如?意,高?不?成低不?就?。要?不?是公主?你发现了?那张画,我也想?不?起来是她。”

  李朝歌听出些不?对劲来,问:“那幅画怎么了??”

  “安君的母亲是粟特人,能歌善舞,但是安君却像了?她的父亲,擅长画画,在歌舞上天赋平平。在花楼这种地方,写诗作画虽然也是能耐,却太慢了?,比不?过那些能歌善舞的。所以安君一直不?怎么出名,没想?到这次她给?自己换了?个名头,扮成西域舞姬,改名楼笙,竟一举成名了?。”

  李朝歌先前?就?觉得那幅画和楼笙屋里的摆设格格不?入,楼笙的屋子虽然充满了?西域风情,但太堆砌了?,各个国家的东西摆在一起,毫无风格,看得出来她也不?太懂西域文?化,只知道挑着最贵的显摆。在一个充满西域元素的房间里出现一副簪花图,很?有些割裂。

  果然,楼笙并不?是真正西域来的女子,她只是包装人设罢了?。李朝歌无语,说:“既然她根本不?是西域来的舞姬,那她联合老鸨撒谎,就?不?怕被戳穿吗?”

  “嗨。”白千鹤不?以为意,“风月场这种地方真真假假,只要?一响贪欢,谁在乎真假呢?她之前?不?上不?下,包装成西域美人后顿时惹眼许多,再造势几波,只要?有六分的美貌就?可以吹成十分。花名打出去后,后面的客人便源源不?断,谁还在乎之前?的事情?老鸨只要?能挣钱就?行,她才不?管撒不?撒谎。其?实不?止是楼笙,青楼里许多花魁都有一两个标签在身,只要?能红起来,谁关心花魁的真实性格是什么样子?”

  李朝歌点头,倒也是。青楼这些地方为了?挣钱,炒作手段层出不?穷,毫无底线。李朝歌想?到什么,顿了?下,问:“既然她以前?就?是伎人……那她还拍卖初夜?”

  李朝歌说起初夜这两个字,颇有些难以启齿。白千鹤眨眨眼,一副你太年轻了?表情,暧昧道:“青楼能人辈出,人家有办法的。”

  李朝歌一噎,一下子没接上话。她安静了?一会,幽幽问:“她可以伙同老鸨瞒天过海,但既然是假的,就?总有破绽。她就?不?怕以前?的客人或熟人把她认出来吗?”

  白千鹤道:“青楼这种地方真真假假,能来这里玩的,压根不?在意睡在自己身边的是小红还是小绿,楼笙无论起什么花名都没差别。何况,说不?定恩客还十分自豪呢。”

  李朝歌就?知道不?该对逛青楼的男人抱有期待,她冷笑一声,不?想?再问了?。白千鹤坦坦荡荡地走在花楼街上,问:“指挥使,我们接下来做什么?”

  李朝歌面不?改色,说:“搜下一家。所有通歌舞的乐伎,都不?能放过。”

  “是。”

  李朝歌在花楼里闻了?一天劣质熏香,到最后她鼻子都快失去嗅觉了?。她今日连着搜查了?五所青楼,美人看了?不?少,但是任务却毫无进展。

  所查之人都是正儿八经的凡人,并没有飞天假扮。李朝歌都忍不?住怀疑,她是不?是应该将?范围放宽,把男人也包括进来。

  冬日天短,很?快天就?黑了?。日暮时刮起了?大风,铅灰色的天空中落下细碎的雪花。镇妖司一行人精疲力尽地回到皇城,正看到大理寺的官差押着一个男子进门。白千鹤幽怨道:“他们抓到人了?。”

  白千鹤一字没提羡慕,但他的眼神早就?暴露了?他的想?法。李朝歌也有点羡慕,但是她是长官,必须把台面撑起来,于是不?屑一顾道:“那又?怎么样,我们的案子是圣人钦点的,远非大理寺能比。快走吧,明日分头搜索,还有许多事情要?安排呢。”

  白千鹤眼巴巴地被拉走了?。李朝歌回镇妖司后,拿出洛阳地图,给?各个人分了?搜索区域和明日任务,就?打发他们散衙了?。等其?他人走后,李朝歌自己在正殿里坐了?一会,悄悄束起袖摆,打算去大理寺里打听打听内幕。

  他们真的完工了??不?可能吧,明明上午顾明恪还在抓人,这么快他们就?抓到了??

  李朝歌跳墙,轻车熟路地摸到顾明恪的办公宫殿里。现在早就?过了?下衙的时辰,再加上下雪,大理寺里的人全都回家了?。李朝歌最开始还想?着躲,后面发现根本不?用?躲。她大摇大摆地走到大理寺第二把手的宫殿,手刚搭在窗沿上,里面就?传来声音:“有门。”

  李朝歌怔了?一下,她习惯性跳窗,差点忘了?现在没人,她可以直接进去。李朝歌大方推门,果然,顾明恪坐在宫殿里,正在桌案上写什么东西。

  李朝歌进门,顾明恪连头都没抬,依然专注于手里的文?书。李朝歌自己找了?个地方坐下,问:“你们的案子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