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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雪不归人第76节(2 / 2)


  其实那顿饭是程寄最先看到景致的,他一进来就看到景致穿着白色的毛衣裙,仪态婀娜地走在楼梯上,如同月中聚雪。

  他站在一楼仰望着她。

  余光中看到他们一行人放慢了脚步,朝他看过来的时候,程寄便加快了脚步,走到包厢里。

  刚入座,同行的陆义森就说:“刚才楼上的是不是有景小姐?”

  他的活动范围一直在香港,不怎么关注内地的消息,对程寄和景致的情况了解得不多,以为他们还是有联系。

  程寄不动声色地说:“是吗?”

  旁边的侍者来给他倒酒,闻到一点果酒香就受不了,上回差点酒精中毒让他不愿意再碰任何酒类,他微皱着眉,只让服务生给他温水就行了。

  陆义森看在眼里,笑着说:“看到景小姐我就想到点事。上回在香港我说景小姐眼熟,后来我回去仔细去查了一下,我还真是认识她。”

  程寄好奇地抬起头。

  陆义森也不卖关子:“她是我小学同学。”

  关于景致以前的事,程寄一点也不知情,他们本来就没聊过这个话题,但现在他十分好奇,想要了解更多。

  “你小学不是在香港那边读的吗?”

  陆义森摇摇头:“小学是在上海的国际学校,初中才转去香港的,景致和我同班了两年,五年级的时候突然就不在那儿上学了,所以我当时没有马上认出来,毕竟隔了这么久。”

  程寄不甚在意地点头,侍者已经调高了海鲜锅的温度。他等着海鲜上桌,随意地问了一句怎么转学了。

  在慢慢飘起来的雾气中,陆义森惊讶地说:“她没有和你说吗?他们家破产了。”

  直到这顿饭结束,程寄都怔怔的。

  北京市中心的夜晚由于璀璨的灯光,显得并不是那么黑,程寄坐在车里,抬头望了一眼幽蓝的夜空,风里的冷空气又重了一些,听天气预报说,今晚北京又将迎来大雪。

  可是现在已经晚上9点,还没有一丝风雪的痕迹,程寄觉得这次的天气预报有些不准。

  他按下键钮,车窗徐徐升起。

  在停车场等了许久,才见到那抹月华如练的身影,毕竟是到了室外,景致已经穿上了羽绒服。

  那件羽绒服又长又厚,景致穿在身上显得瘦瘦小小,她和一行人匆匆告别后,打了个车就走了。

  他悄悄跟上去,车子滑出停车场。

  景致现在处于应激状态,程寄跟多了反而让她反感。

  但这不代表他不想去关注景致,程寄觉得这几天的日子过得度秒如年,只有手底下的人偶尔汇报她情况的时候,他才从烦躁的情绪中慢慢恢复平静。

  原来他们不在一起的日子里,景致单独去工作,见了几个客户,因为这几个客户对日本料理,所以景致不得不吃了她不喜欢的生冷食物,见面结束后,她又匆匆跑进便利店,吃了份便当。

  她在会面的时候应该没有怎么吃东西,程寄这样想着,就把车子停在了景致家楼下。

  看了两眼周围的环境,还是那个环境不怎么规整的小区,但这次来,程寄的心境已全然不同。

  当初他以为景致离开他,会生活得艰难,但他猜错了,景致过得舒心得意,不如意的是他。

  昏黄的窗上没有影子,程寄坐在车里看了一会儿,低头拿出手机。

  之前和景致的聊天记录还没有删除,他点开之后看到大段大段地景致问他在干什么。

  她那时候的心境就和他现在一样吗?

  焦灼,烦躁,又有些生气,以及自我厌恶。

  懊悔的潮水再次袭来,程寄的整颗心都泡在潮水中,湿淋淋,酸唧唧。

  他在感受着她的感受,走过她走的路。

  只是关于景致小时候的遭遇终究是无法体验,烈火烹油,繁花似锦之后一朝败落,又是怎样的煎熬。

  可是他当初见到景致的时候,总是笑吟吟的。

  程寄又想怪不得景致会弹钢琴,还会一点马术和赌马,原来她以前都学过。

  10点半的时候,天空纷纷扬扬下起了雪絮,轻轻柔柔地覆盖在车上,雪下得又急又大,程寄看着窗户上凝着的那道身影,内心平静。

  景致洗漱完后,和叶柠沟通了一会儿,让她明天送给媒体的新年礼物都寄出去,两人又过了一遍媒体名单。

  修改方案的时候,温以泽给她发了照片,是在剧组拍夜戏的时候太冷,他们一群人围着火堆烤红薯。

  景致看了之后,有些眼馋,抱过一旁的兔子揉搓了一番。

  窗外有细微的声音,她挑开白纱窗往外看,漫天的飘雪往下落,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对面小楼屋檐上已经积了薄薄一层雪。

  景致总会想起小时候,原本她住在漂亮温馨的大房子里,穿着别的小朋友羡慕的裙子,每一天的晚餐都很丰盛。

  就是在这样下雪的日子里,景向维把她带离了那座城堡,搬到了普通的出租房。

  并且告诉她,他们家回不去了。

  景致很不适应,她不明白什么叫破产,只知道以前她喜欢吃的哈根达斯,比利时的巧克力,dior的小裙子,miumiu的芭蕾鞋离她越来越远,她不敢和爸爸妈妈说,自从搬到出租屋里,爸爸妈妈总在吵架。

  妈妈埋怨爸爸没有本事,连祖家的产业也没有守住,害得她沦落到这种地步。

  爸爸也讽刺妈妈,问她难道当初嫁给他的时候是因为他有本事才嫁的吗,还不是看中了他家里的钱。

  后来有一天,就连吵架的声音也没了,妈妈卷走了家里最后一笔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