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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堂住校的九十五人,加上隔壁堂的,少说也要四五百。贺之漾冷然道:武校只有一个班,四五十人,他们承包腾字号?架子够大的!

  监丞被他怼得没话说。

  司丞一向好脾气,站出来皱皱眉道:行了小祖宗,知道你不好惹,但今后还是息事宁人吧,那边儿是什么人你也不是不晓得,难道我们还能和锦衣卫争地盘?能做到互不相扰都要念佛了。

  贺之漾唇角紧抿:我不反对和平相处,但你这是卑躬屈膝。

  司丞噎了一秒,终于吐露实情:事情有变,乔指挥使的儿子也要过来住,我们才

  贺之漾抬眸,轻笑一声:来的是儿子啊,看您这架势,还以为来的是祖宗呢。

  司丞面上终于浮现出恼意:钟声快响了,你先回校舍,之后我们自有安排。

  贺之漾面沉如水,一动未动。

  霍尧闪身进来,挡在贺之漾面前道:司丞,我们已知晓了,校里的安排自然有道理,学生先告退。

  说罢鞠了一躬,硬是拉着贺之漾出了门。

  贺之漾打量自己的好友:装老实呢?

  和他们说得着么?霍尧看得很清楚:这帮人,和我爹一样,为了不得罪锦衣卫,能把膝盖砸地上。

  霍尧他爹是刑部尚书,官职也不小,但诏狱要过问的案子他爹连一个字都不敢说,刑部简直形同虚设。

  可腾字号钥匙明明在我们手里,冯境看了看手里的宿舍号,郁闷道:还能再还回去啊?

  来了个儿子,就把我们摁头成孙子?贺之漾敛去笑,眉眼桀骜道:今晚哪儿都不去,这床小爷睡定了!

  钥匙和床牌都在他们手里,锦衣卫还能不讲理到把人扔出去?

  霍尧挑眉,毫不犹豫:成,我陪你!

  程乘在一旁听到三人对话,立刻飞奔去露台号召同窗,准备戴罪立功。

  众同窗一时却怔住了,他们报名争个校舍还成,哪儿敢和锦衣卫当面针锋相对啊?

  气氛一时僵住,贺之漾恰巧走至露台,倚墙而立,扣了扣门板:我让你叫人了么?

  程乘转头,不确定道:啊你们要去锦衣卫那边儿,多点人撑个场子总是好的。

  约架呢?贺之漾哼道:还是你以为锦衣卫是小鸡崽,一人一口唾沫能淹死啊?

  程乘:

  他还不确定会不会被锦衣卫扔出来,这么多同窗见证他胜利自然好,万一是给他收尸呢?

  人一多很容易崩心态的。

  程乘为难道:那不叫人?

  不叫。贺之漾眸间闪过冷戾:就我们几个去!

  一时间众人振奋,恨不能把他们往空中一抛做个旋转三周半。

  啊啊啊,锦衣卫欺人太甚,国子监就靠几位力挽狂澜了。

  漾哥尧哥,等回来我们给你接风。

  深入虎穴,与虎共眠,漾哥你的国子监生涯又多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贺之漾看着这欢送场面,嘴角一抽惫懒道:不会他妈的是绝笔吧?

  在众人殷殷盼望的眼神中,贺之漾和霍尧迈开长腿,一起走出大门。

  冯境看了看好友的背影,犹豫一瞬,还是拔腿狂追了上去。

  第3章 不干人事 弄这么大阵势来学校,不就是

  贺之漾迈开长腿,凭着提起来的一口气,走出国子监的脚步没有丝毫犹豫。

  冯境一脸悲壮的跟着他们,表情像被押赴刑场。

  我算是懂逼上梁山是何感受了。冯境心疼的用锦裘裹住胖胖的自己:我明早还能活着回来么?

  贺之漾轻扯唇角:跟好我,保证你还能看到明早的太阳。

  冯境立刻怂兮兮搂上贺之漾的腰:仰仗漾哥了。

  贺之漾甩了甩全身的鸡皮,嘴角一抽:还有,再不松手,我保证你连今晚的月亮都看不到。

  冯境立刻松开,保持好贺之漾给他划定的安全距离。

  霍尧看着冯境的模样,差点笑得背过气去。

  不过吐槽归吐槽,三个人并未有丝毫退缩之意。

  别说房舍的号牌还在他们手里,就算手中没有底牌,房舍被人临时夺走,东城的小爷们也咽不下这口气啊。

  国子监东畔,还未修缮好的大门额枋上耸立起门匾,上写锦衣官校四个大字,匾额下角刻有北镇抚司字样。

  门扇左右各有一联,左是扈从缉察,右是朝廷腹心。

  门匾内敛质朴,可即使如此,仍像是有一道无形的森寒屏障,将此处与国子监的气息远远隔开。

  锦衣校舍无人把守,完全是不设防的状态,但所有人都明白,北镇抚司的匾额一挂出来,足以让人望而怯步。

  院内还未整理,横放着卤簿,仪刀和擒拿拷掠的刑具,衬着古树参天,令人后颈直冒凉意。

  三个人目不斜视,径直进了腾字号学舍,去找手中钥匙所对应的房号。

  贺之漾推开钥匙对应的房门,却不由一怔,本该四人寝的房中只摆了一张简洁气派的围屏式檀木床,入住之人显然来头不小。

  他不客气的在房中踱步,掀掀眼皮打量着原本该属于他的屋子。

  墙上挂着长弓和几把剑,一个屉桌,两把方木椅,外加一个简洁檀木柜,房中再无多余之物。

  贺之漾不由冷哼这人行李简单到能随时卷铺盖跑路,倒挺有几分自知之明。

  他贺小爷的几大车东西还在国子监门口停着呢,这间房子却不知被哪个来路不明的男人染指了。

  贺之漾不屑的撇了撇唇角,好好的房间摆点地毯盆栽小珊瑚这些阳间的玩意儿不好么,硬是摆出这冷冰冰的模样,拒人于千里。

  北风从窗缝中吹进来,透着一股肃杀和冷冽,贺之漾紧紧衣衫,目光落在那床被子上,直接不客气的裹着衣衫躺下。

  其实贺之漾挺爱干净,平日里不脱外衣绝不上床的,今日不知为何,恨不能穿着靴子在床单上踩几脚才解气。

  昏昏沉沉睡去,不知过了多久,急促的敲门声响起来:漾哥,你出来一下。

  贺之漾揉揉惺忪睡眼,上身微抬,看了下已经黑沉的窗外道:我方才睡着了,什么事儿说罢?

  门外,霍尧的声音僵了两秒:你躺的,是乔岳的床。

  乔岳身为锦衣卫指挥使之子,从小长在锦衣卫,心狠手黑,横行诏狱,和其父并称称京城里的父子双煞,没有哪个朝官想触他们霉头。

  霍尧也无语了,本以为贺之漾来锦衣卫只是做个样子,没曾想竟然心大到爬到乔岳床上睡了一觉

  房内,贺之漾亦微微挑眉,显然没想到自己房舍正和乔岳撞上。

  京城星夜,一串马蹄声肆无忌惮震破夜禁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