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现在他自己的住处也全是记者了吧，恐怕连提姆那边也无法幸免。幸好罗宾已经躲进安全屋。

  大老远从布鲁德海文赶回哥谭的迪克完全不明白一夜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起初只是稻草人发布的一个视频，视频里，他用新型恐惧毒气让一名gcpd的警察产生幻觉，并枪杀了整个酒吧的人。然后他在视频结尾恐吓了全哥谭的人，并且对着所有人宣称将在第二天向整座城市投放恐惧毒气。

  于是人们争先恐后逃离哥谭，一夜之间，原本有650万常住居民的哥谭市几乎变成空城。

  这里正式成为恶棍、人渣和罪犯的天堂，可却没有足够的好人能够制止这些层出不穷的犯罪。就连gcpd的警察都只剩下詹姆斯·戈登和几个小警员在苦苦支撑。

  杯水车薪。

  这点人手怎么可能对付得了在街上乱窜的企鹅人、黑面具、双面人、毒藤女还有其他各种乱七八糟的犯罪帮派。

  夜翼和蝙蝠侠整夜没睡，疲惫地奔波与这座犯罪之城的各个角落。只可惜……

  只可惜他们还是没有办法阻止稻草人抓走芭芭拉·戈登，也没办法阻止足够武装一个小国家的军火库进入哥谭——整整十辆军用坦克还在不远处的市中心停放着，蝙蝠侠的蝙蝠车也在那里被碾成废铁。

  夜翼以为小丑已经是最令人恶心的罪犯了，他死亡之后哥谭总会消停一会。只可惜，就算这家伙死掉也麻烦不断。

  小丑死于自己给自己注射的泰坦病毒，可他却在临死之前送了蝙蝠侠一份大礼——他用自己的血液感染了蝙蝠侠。

  “b，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迪克看着前方暴雨中的身影。

  噼里啪啦的雨点砸在蝙蝠侠的制服上，冰冷的肩甲和头盔上迸溅朵朵水花。

  蝙蝠侠回头看了一眼迪克，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仿佛已经在雨夜中冻结成一座雕塑的蝙蝠侠总算开口：“你要和我一起进去吗？”

  “一起进去？”夜翼低声重复了一遍，心里有点不好的预感，“但是现在庄园门口全是记者，要不然我们还是从蝙蝠洞……”

  “你在蝙蝠洞等我，”蝙蝠侠不容置疑地打断夜翼剩下的话，“我们在那里汇合，我有些事要交代你。”

  可你听上去像是要交代遗言，夜翼不合时宜地心想。

  “可你的状态……”迪克忍不住按住蝙蝠侠的肩膀：“小丑的血液对你影响太深了，你现在不适合暴露在公众面前。稻草人已经被重新关进阿卡姆，剩下的小啰喽们不足为据，哈莉·奎因的踪迹也已经……”

  其实夜翼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他只是下意识地想要阻止蝙蝠侠。

  布鲁斯裸露在外的部分皮肤已经变成泛着青的灰白色，血管青筋突兀地爬满他的脸。死人一样的肤色看上去和颜色鲜红的嘴唇形成鲜明对比——就像小丑一样。

  这是小丑的血液带给蝙蝠侠的影响。夜翼还知道，在刚刚蝙蝠侠产生的幻象中，他已经突破了自己的底线——他在幻象中亲手杀了稻草人，不止一次！

  迪克真心实意地从心底泛起一丝恐惧，这是他成为夜翼之后很久都没有产生过的情绪了。

  “我知道。”布鲁斯声音嘶哑，暴雨几乎掩盖住他的话，“事情交给你我很放心。”

  这话听上去更糟糕了，迪克用力喘了口气：“布鲁斯……”

  不过他最后还是没能阻止布鲁斯，因为蝙蝠侠趁他不注意的时候直接一个手刀砍晕了他。

  蝙蝠侠忍着不去看周围出现的小丑幻象。那些脸色苍白嘴唇鲜红的小丑正在哈哈大笑，一边笑一边说蝙蝠侠简直是最完美的小丑，世界上再没有人比蝙蝠侠更像小丑的了。

  现在他的精神状态岌岌可危，小丑病毒完全无法从他身体里消除，所以他只剩下最后一个选择——骑士陨落计划。

  这是他为自己量身制定的计划。

  并且退无可退。

  所以等他进入韦恩庄园，就会马上让阿尔弗雷德离开。然后他会趁着最后清醒的时刻引爆整座庄园，在熊熊烈火里结束骑士的一生。

  这某种程度上也算是和小丑一起同归于尽了吧，蝙蝠侠想道。

  蝙蝠侠将夜翼安顿在天台避雨的角落里，然后默默在心里说了声抱歉。看样子他没机会亲口说出这些话了。

  迪克，杰森，提姆，芭芭拉，这四个孩子帮了他太多太多，还有他亲爱的管家阿尔弗雷德，可他最后却没办法保护他们。

  布鲁斯深吸一口气，拿出钩爪枪。他准备从天台上跳下去，然后穿着蝙蝠侠制服从韦恩庄园大门走进去，这是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暴雨渐渐小了一点。

  布鲁斯往天台边缘走了两步，钩爪枪的尖爪已经卡住天台的边缘。

  现在，他该实行自己的计划了。

  布鲁斯深吸一口气。

  然后——

  他被人从身后拉住了披风。

  蝙蝠侠：？？

  忍着神经抽痛的黑暗骑士回过头，然后看见了一朵海绵宝宝小黄伞。

  蝙蝠侠：……？

  小黄伞十分贴心地举高了一点，伞尖儿差点戳到蝙蝠侠的眼睛。

  伞下露出一张可爱的笑脸，金发红眼睛。看上去像天使也像恶魔。

  小朋友使劲儿踮着脚，好不容易才用他那把海绵宝宝儿童伞盖住高大的黑暗骑士的一部分。虽然蝙蝠侠只有半个尖耳朵有幸留在他的伞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