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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案情发生(2 / 2)


「既然要在镇上投宿,就不应该事不关己。去看看吧。」



如此回答蒂奥涅后,芬恩迈出脚步。他们依照听到的情报从悬崖边缘挤满商店的现在位置往城镇上方走去。



岛屿顶端附近往湖泊方向有个斜面,「里维拉镇」的地形含有许多斜坡与高低差。在无数水晶、草木围绕下,艾丝等人登上城镇居民铺设的圆木阶梯。



等到走过城镇的中心地段,一行人终于发现那些不见人影的冒险者们。



人群聚集在不怎么宽广的小巷子,在某个洞窟的入口前挤成一团。此时斜靠在墙边的看板上以通用语写着「威利旅舍」。



女店主口中的旅店应该就是这里了。



「呜哇——,看这个样子好像挤不太进去……」



「没有办法进入旅店吗?」



众多亚人形成人墙,看来不容易挤进去。只听见四处传来议论纷纷的声音,而蒂奥娜与蕾菲亚也伸长了脖子。就在这个时候,芬恩有了动作。



「我去看一下。里维莉雅你们待在这里。」



他活用小人族的娇小体格钻过人群脚边一路滑进人墙深处。「哦哦——」,艾丝与蒂奥娜深感佩服,只有蒂奥涅一个人激动起来。



「团长!请等一下——!喂,你们这些人让开啦!」



「噫!【洛基眷族】……!?」



面对蒂奥涅凶神恶煞的脸色与叫骂,冒险者们全都往左、右让出了一条路。



害怕得让路的他们让艾丝等人觉得有些尴尬。在急躁的蒂奥涅带头下,一行人穿过了人群。



洞窟入口站着几名像是看守的冒险者,不过也许是被芬恩说服了,没说什么就让艾丝等人进入旅店。



以天然洞窟作为旅店的「威利旅舍」中有条艾丝她们五个人横着一字排开也能够轻松通行的宽广通道蜿蜒着通往店内深处。天花板也很高挑,洞窟特有的封闭感不是很明显。



走进入口的附近放了个像是柜台的长形台子,周围墙壁设置了几支烛台型魔石灯,看起来像是花了点钱买的。还有三把短剑像观赏用画作般以相同间隔装饰在墙上。铺在脚下的毛皮地毯似乎是怪兽的掉落道具。



光是这个宽敞的入口大厅就可以看出「威利旅舍」在「里维拉镇」里面算是比较高档的旅店。在外露的石墙与长在墙壁裂缝的蓝水晶包围下,艾丝她们与率先往前走的芬恩会合并前往旅店深处。



通道左、右两边有几个纵深洞穴,每个洞口都挂着帷幕——胭脂色花样的布帛。探头看看,里面放了床铺的空洞,看来这块帷幕就是用来代替客房的门。艾丝等人发现某个房间有三名冒险者在入口前待命,于是便上前拜托惊慌失措的冒险者们让他们踏入室内。



「……!」



一进入房间,艾丝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位于洞窟最深处的房间染成一片通红。一具失去头颅的男性尸体凄惨地躺在地上。



这是一具经过锻炼、肌肉突起的褐色肉体,只有下半身穿着衣服。草率摊在地上的手脚仿佛诉说着男人受过的苦痛。头部似乎被人踩碎,脖子以上像是炸开的果实,无从判断生前容貌。淡红色的肉片与脑浆漂荡在大片血海当中。



「别看,蕾菲亚。」



艾丝以不容分说的口气挡住蕾菲亚的视线,不让她看见尸体。将狼狈的她赶到背后,艾丝重新环视整个房间。



原本红色的地毯浸到血泊而变成红黑色,木片编篮、小架子、床铺都被飞溅的鲜血喷到。众人带进来的好几盏魔石灯照亮了长方形房间的每个角落,内部装潢如今被漆上了惨不忍睹的色彩。装饰在房里的许多水晶装饰品滴着即将干涸的红泪。



「好噁……」



蒂奥娜眉头紧蹙地低语,室内两名男性听见了这番话回过头来。



两人中的一人跪正在遗体旁边检查现场,一看到艾丝他们,他的粗眉毛吊了起来。



「啊?喂,你们几个,这里禁止进入耶!那些看守都在混啊!」



「嗨,柏斯。不好意思,打扰了。」



芬恩一副熟悉情况的态度向气愤的人类男性出声说道。



对方是个肌肉隆隆的大汉。面孔凶恶加上黑色眼罩,一副绝非善类的模样,而且魄力十足,见者都要退避三舍。上半身穿着无袖战斗衣(sleeveless battle cloth),露出了贲起的肩膀与腹肌。



柏斯·埃尔德。



此人是在这座「里维拉镇」经营收购站的高级冒险者。他总是大言不惭地说「我的东西是我的,你的东西也是我的」,是这座城镇真正的老大。



集合各【眷族】冒险者建立的「里维拉镇」并没有公会相关人士或是领主等人物存在。在这座不愿受扰人规则束缚、我行我素做买卖的流氓城镇,需要的东西——为了作威作福所必须做的事情——就只有能够让其他人闭嘴的力量。在这座城镇里面,纯粹的强悍力量就等于地位。



镇上最强的冒险者,LV3的柏斯有权在紧急状况下指挥整座城镇。也因为如此,他与利用「里维拉镇」的各个高级派系团长、团员关系匪浅。



没有例外,这次的事件是由柏斯主导调査。芬恩抬起双手安抚着他说:



「我们也打算在镇上暂时投宿。为了保持平静心情好探索,我们希望帮各位早点解决案件。怎么样啊,柏斯?」



「呿!说的比唱的好听,芬恩。你们也好,【芙蕾雅眷族】也好,实力强大的人就爱拿这个扬威耀武,好像自己真的无所不能了。」



「那个家伙怎么有脸说别人?」,蒂奥涅瞪着用傲慢口气跟芬恩说话的柏斯。「请、请您冷静点!」,冒着汗的蕾菲亚拼命安抚着她。



「目前有什么状况?有查到这个冒险者的来历,或是杀害他的凶手吗?」



「喔……嗝屁的这个家伙是名装备全身型铠甲的冒险者,有带一位穿着长袍的女人进来。虽然戴了头盔没看到长相,不过跟他来的那个女人不见了,所以凶手铁定就是那个女的……是吧,威利?」



「嗯,至少我只有让那一男一女进来这个房间,柏斯。」



除了柏斯以外,另一名待在房间的兽人青年威利点头表示肯定。此人体格中等、一头乱发、左右双颊以红线涂上战妆(war paint)。



这个旅店主人接着补充说道:



「昨晩他们俩是一起来的。两人都遮着脸,要我把整个旅舍包给他们。」



「才两个人却要包下所有客房……喔,原来是那样啊。」



「对,就是那样。我这旅舍没有房门那种贴心设计,一叫起来整个洞窟都听得见。想要偷窥也很容易。」



芬恩立即听懂了对方的意思,在一旁听着的蕾菲亚似乎也明白了什么,整张脸蛋一下子染得通红。



「哎,总之听到那个男人兴奋的声音,我就知道他是来做什么的了,虽然觉得很讨厌,不过钱都收了还能怎样……我心里诅咒着他去死、把房间借给他们,没想到诅咒真的应验了。让我背脊一阵发凉耶。」



威利讲话语气虽然轻佻,不过脸上却明显留着吓破胆的神色。他一只手绕着颈子,好像受不了似地重重叹了口气。



里维莉雅表示哀悼,拿了块布轻轻盖在遗体被打烂的头部,这个时候芬恩提出了疑问。



「没看到那个长袍女子的脸吗?」



「她把连衣帽压得低低的,跟男的一样,完全看不到脸。……啊,不过,那女的有着一副魔鬼身材,隔着长袍都看得出来。啊啊,是个让人恨不得一把搂进怀中的骚货呢!」



「喔喔,其实本大爷也有在街上瞄到一眼……真的是个好女人。虽然看不到脸,不过不会错的。」



在威利极力主张后,柏斯也接着热烈解释那个女人的体态有多么令人垂涎三尺。



包括蒂奥娜在内,所有女性都对鼻息变粗重的他们投以冰冷视线。



「……可是啊,这是你的店耶,房间里面发生什么事情都不知道?你不是一直待在那个入口前的长型柜台吗?」



「拜托你饶了我吧。看到其他男人带着那么火辣的妞开房间,要是从房间传来什么声音,我可是会因为嫉妒跟一些其他原因而起肖的。我把客房全满的牌子往店门口一放就跑去酒馆啦。」面对蒂奥娜的问题,威利耸了耸肩。



他表示自己喝了一个晚上的闷酒,昨晚酒馆里面的人也证实了他的说法。



威利昨晚前往酒馆直到今天凌晨才回来,这点大概可以肯定,而男人也在这段时间内遭人杀害,而长袍女子也不知去向。



从脱下来扔在地板上的衣服以及男人半裸的模样看来,不难想像他死前正要做什么。正要耽溺于情事的男人恐怕就是被凶手趁虚而入而遇害的。



蒂奥涅兴趣缺缺地望着房间状况,接着向柏斯问道:



「照样子看来,没有人目击到长袍女人的身影是吗?」



「是啊,一个目击者也没有。我让小子们去四处打听了,但目前没有得到半点线索。」



「支付住宿费时没开字据吗?」



「抱歉,没开耶。因为那男的大方地给了非常值钱的魔石,而且还说不用找钱了,所以我也没有要求那么多。」



里维莉雅在蒂奥涅他们身旁提出疑问,威利有些歉疚地回答。



一般来说,为了节省行囊空间,探索迷宫时是不会携带金币的。在这座位于地下城的「里维拉镇」里,买卖武器、道具或是住宿时都是以字据进行交易。购买各种物品的冒险者在店家提供的凭据签上自己的名字,并印上【眷族】的徽章,店家则是会在改日回归地表时向所属派系收钱。



因此如果是用字据交易,就可以得知对方的姓名与派系,但这次是以物易物,无从确认。遭人杀害的全身型铠甲男子似乎是单独行动、没有同伴——至少目前没有人出面说是男子的同伴——结果没有半个人知道脸部遭到残忍打烂的死者究竟是谁。



「没差,反正我现在正要直接透过这个家伙的身体问出他的身分。——喂,『解锁药』还没好吗!」



柏斯对着走廊大吼,正好一个人类冒险者跑了过来。



他急急忙忙与房门口待命的矮小兽人男子一同进入房间,把带来的小瓶子——里面是类似魔石碎片结晶与透明鲜红液体——交给柏斯。柏斯毫不客气地把仰躺的遗体翻过来后,戴着围巾的矮小男子走到他的身旁。



那个人蹲下去「啵」的一声拉开小瓶子的瓶栓。把红色液体滴在死者背上后,他在遗体肌肤上舞动着手指,像是在描绘某种图案。



「我记得『解锁药』好像是……」



「是专门用来揭穿眷族恩恵(我等能力值)的道具。不过只有这种药还不够,必须经过正确步骤才能够解除诸神上的锁。」



在蕾菲亚的身旁,里维莉雅眼神严峻盯着做出亵渎死者行径的柏斯等人。



只有习得了发展能力「神秘」的少数人才能够以诸神的「神血(ichor)」调配出「开锁药」,光从原料来看就知道这是非法道具。这种药一般市面上没有贩售,只流通于黑市(underground)。会存在于这座「里维拉镇」的原因可想而知。



不但使用机会十分有限,最重要的是懂得调配的药师实在太少,因此数量极为稀少。当然,价格也十分昂贵。



比较常见的用途是利用【能力值】一定会刻上当事人真名与主神之名的性质,借此查出刺客等人物的来历。



「那种技术到底是从哪里学来的啊……」



「冒险者为了钱什么都做的『好事』性格已经不稀奇了吧。」



一脸无奈的蒂奥娜与眼神冷淡的蒂奥涅看着矮小兽人男子手指在隐藏了【能力值】的背上顺畅地滑动着。



矮小男子滴着溶液,运用只要以复杂、正确的动作描出纹路就可以解开任何天神之锁的道具,没过多久,遗体背部便浮现出有如碑文的成篇文字。



「柏斯,搞定了。」



「喔,干得好。」



矮小男子退开,柏斯低头看着被撬锁的【能力值】,拍了一下脑袋,好像在说「这下糟了」。「糟糕,我看不懂【神圣文字(hieroglyph)】……喂,你们到外头去,找一两个看起来很博学的精灵过来!」「等等。【神圣文字】的话我看得懂。」



「我也懂。」



柏斯大嗓门叫人跑腿时,里维莉雅与艾丝开口说道。



他先是睁圆没戴眼罩的右眼,然后耸起肩膀让了路。她们走上前俯视着【能力值】来解读【神圣文字】。



里维莉雅在尸体一旁单膝跪下,艾丝则是站着。在房里所有人的静观下,裴翠眼瞳与金色双眸逐字阅读着天神复杂的笔迹。



不久后,她们缓缓启唇说道:



「名字是哈桑纳·多尔利亚。隶属于……」



「……【迦尼萨眷族】。」



艾丝接在里维莉雅后面,此话出口的瞬间——现场顿时鸦雀无声。



室内霎时失去了所有声音。



接着下一刻,室内一下子变得嘈杂起来。



「【迦尼萨眷族】!?」



「喂!没弄错吧!」



听到众人转瞬间发出的齐声惨叫,艾丝与里维莉雅视线都定在遗体的【能力值】上文风不动。看到她们僵硬的眼神,芬恩与蒂奥娜她们也睁大了双眼。



死尸的真面目是都市屈指可数的实力派【眷族】——直逼【洛基眷族】的派系团员,听到这项情报,威利等人无不脸色发青。



其中颤抖不止的柏斯用欠缺冷静的声音喊出了比什么都无法忽视的问题:



「别开玩笑了——【刚拳斗士(哈桑纳)】不是LV·4吗!?」



艾丝她们亲口证实了第二级冒险者的死讯。



同时导出的结论是:长袍女子——凶手是等级至少在LV·4以上的强者。



相当于第一级冒险者的杀人魔也许还潜伏于这座镇上,这个可能性在众人之间带来一阵破胆寒心的战栗。